【晴雅】心若向阳（31）
“宝贝……我们到……醒醒……雅雅……”
耳边朦朦胧胧传来的轻唤声不停，搅了沉暖安稳的好眠。
“唔……到家了？这么快？”松散嗫嚅的声音带着意犹未尽的不耐烦和略微的烦躁。睡得这样舒服，谁还没点起床气呢。
耳边有湿软的东西轻轻划过，让博雅想起以前在路边捡到照顾了好几个月的一只流浪狗，它也总爱这样亲亲热热地黏在身边舔舐自己。
熟悉的声音终于随着意识的回笼连贯了一点，贴着耳廓响起，“你不是说饿了么，我们先填饱肚子，再送你回去。”
好像是晴明的声音。好吧，收回刚才的想法，不该把总裁和流浪狗相比。虽然真的很像……
“我不要吃东西，我要回家。”环拥着自己的双臂和贴靠着的胸膛真的让人安心又舒服。博雅睡迷糊了，一个劲往晴明怀里钻，恨不得整个人都要嵌进他身体里。
“好了好了，不许胡闹。”晴明转而用鼻尖顶了顶倚在自己颈边光洁高挺的额头，把人箍紧不准他不自觉地乱动，低着头说话，距离近得连吐息都能缠绵热切地交融在一起，“你乖乖的，要是不想动，我就抱你上去，喂你吃。好不好。”
博雅整个神智都是懵懵懂懂的。听了一整句话，脑子里能剩下的却只有最后三个字。但是出于对这个声音主人全身心的依赖，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前面的内容是什么，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一个“哦”。
直到晴明真的抄着他的膝弯把他抱下车时，地下车库清泠泠的空气才把他激得一个颤栗又清醒过来几分。
“你，你快放我下来……”
晴明料定小家伙清醒之后一定会出尔反尔，也不强求，只是笑得眯了眼，弯下腰把他小心地放下来。
可博雅脚刚一落地，立刻就有一阵钻心的酸刺感透过脚底蔓延向上，瞬间遍布整个右腿，像是被千千万万虫蚁啃噬，已经完全没了知觉。
用于支撑的肢体使不上半分力，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被站在身边的男人接住，重新搂进怀里，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啧，腿，腿麻了……”
本来就是，这么两条漂亮的大长腿憋屈地一动不动蜷了大半个小时，不麻才怪。晴明早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所以刚才车行至一半的时候就打算把人轻轻挪到另一边的座位上让他睡得舒展些。没想到小家伙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死活不肯放手，只能作罢。
晴明毫不避讳地环着博雅的腰，托住他的身体，借力让他站稳。
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虽然四周清净无人，驾驶位上的司机先生又一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的老僧入定架势，可博雅还是觉得羞耻，咬咬牙想推开晴明，没想到又再次被他动作敏捷地打横抱起来。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晴明的一意孤行和自作主张博雅领教过不止一次，对于自己的抗拒的成功概率能有几成他心里也大约是清楚的。
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说话也就没有太多的底气。声音又急又轻，但还是在这个绝对空旷的环境中散得悠远空灵，飘飘扬扬着传出去很远。
“再闹，可就真把人招来了……”晴明笑得很欠，纵使博雅闹得再厉害，有力的双臂还是稳稳托着怀里的那个身体。
他不想松开这个人，这辈子都不想。
博雅瞬间就安静了。不是因为晴明的那句玩笑一般的警告，而是因为在胡乱挣扎间，他无意中瞥见眼前晃动的那张脸，浓蜜一般的皮肤上，浮着的几道粉色的指痕。虽然不深，但却依然能看得清辨分明。
“我刚才还不如咬你一口。”博雅怔怔地呢喃着，轻叹了一声，伸手去触碰那几道印痕，“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痒……”那张俊郎的脸面对他时似乎永远都挂着温润的笑。晴明半真半假地说着，对自己的这副有些不堪的尊容全然不以为意。
可他不在意，始作俑者却在意得要命，“要不我们别上去了……”地下车库区区几盏普通的照明设备就能照得这么鲜明，到了上面灯火辉煌的，简直就是要让自己所有的羞愧，懊恼，和毛躁都曝露在大家的眼中，无所遁形。
“没关系，别担心。这里是保密的。”晴明收了玩闹的语气，垂首安抚一般轻柔啄吻博雅的额头，话语自带着让人能缓释焦虑心情的镇定，“听话，我今晚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当是陪我上去吃一点。”
他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可被指尖碰到时刺痛麻痒的感觉以及博雅的反应让他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颜色八成是很精彩的。不过无所谓，这里有专属于他的直达电梯，出了电梯就是包间，还有特定的侍者，根本不会接触到旁杂人士。
晴家在这里的包间宴请的人大多身份特殊，政商互通这种事不能摊在明面上给人看。所以会被派来给这个包间服务的侍者，也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精。
不然，晴明怎么可能就这么抱着博雅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种每天都客似云来，座无虚席的饭店里。万一被人拍到，估计第二天的商业版和娱乐版的头条就都有着落了。他自己反正也不是没上过，但是博雅他是肯定舍不得豁出去的。
如果不是那些精致的餐具上印着的醒目字样，博雅是真的不敢相信，这个清雅幽静，一路上来连电梯都是金碧辉煌，但是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是H市最有一座难求的轩宜酒楼。
“宝贝，你别用一副看膏粱子弟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晴明一脸苦笑，倒了一杯侍者送上来的参茶，挪到博雅面前，“来，这里的参茶是加了能宁心安神的中药特制的，温补。”
刚要进入深度睡眠的意识被强行唤醒，博雅只觉得整个人比先前更乏，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懒懒得喝着茶，不想说话，连背脊都不似平时那样绷得挺直。
菜上得很快。晴明在路上把用餐人数以及者用餐者的基本体质发给了这里的经理让他备菜，现在上桌的都是一些适合晚间食用的清淡补益的菜式。侍者端上来之后很快又退下去，只留两个人，气氛恬逸。
“这里也是苏家的产业。”
博雅对于晴明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轩宜以药膳闻名，而论及和中药相关的副业，以苏家在H的声名，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头一份。
“所以……公司的食堂……”
博雅是第一次来轩宜，但是他每天都会去食堂吃饭。那里的菜，和这里的相比，除了摆盘没有此刻这样的精致华美，在其余各方面，无论是口味还是每道菜的营养搭配，都太相似了，让他想不往那里猜都不行。
“我说过的，想好好照顾你。可是我太忙了，不能每天陪在你身边，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晴明淡淡说着，动手帮博雅舀了半碗虾仁什锦蔬米粥。
“那罗副总呢？”博雅端着晴明递过来的粥，却没有打算要动勺子的意思。
既然晴明不打算否认，博雅就想把心里的那些沟沟坎坎一次性都问清楚。只是话问出口的刹那，就仿佛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既期待，又紧张。博雅不知道这种奇特的情绪从何而来，晴明对他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还要再确认什么呢？
他的小朋友很聪明，虽然总是对所有的示好横眉冷对，但实际上并不迟钝，甚至是有些敏感的。
晴明只是挑眉，并不说话，答案不言而喻。
博雅会意，印证了心里的答案，却又不可自制地慌乱起来，避开一旁炽烈赤裸的目光，低头喝粥。
“那，那你下周要去苏家吃饭？”
平日里都是伶牙俐齿的人今天话显得特别少，仿佛在刻意等着博雅主动开口。可博雅不善言辞，空气一旦安静下来就是十分的尴尬僵凝。被注视得几乎要转不过来的脑子像是被细密的渔网网住，奋力挣了半天才得以脱困，寻了个勉强合适又不容易把自己带进死胡同的话题。
“不去，明天我要去土耳其，临时决定的。”
心里涌上一丝浅浅的失落，正在舀起粥的勺子突然停顿了一秒，又佯装镇定继续被稳稳执着往嘴里送，等食不知味地把东西咽下去，才装作不经意地淡然开口，“去多久。”
“也许半个月吧。很快的，等我回来。”晴明随手拿纸巾帮博雅擦拭心绪不定间沾到唇边的粥渍。这回小家伙这乖，没有躲。
“还有一件事。”晴明的声音蓦地沉下来，严肃地嘱咐到，“我听说，Stephen要从加拿大过来，如果他来的时候我不在，你不许和他走得太近，知道吗？”
Stephen？这个Stephen又是谁？
仿佛知道博雅心里想什么，晴明继续说道，“Stephen是我们公司另一个股东的儿子，宇思源，宇副总。他的传闻……你总该听过吧。”
如果是那位小副总，那博雅自然是听过的。
晴宇集团是晴宇两家联手创立的。晴家在集团的占股也只是比宇家多了一点点，所以就成了“总”，而另一个只能是“副总”。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家的二世祖在外界一致都是风评极差，海王等级不分伯仲……
传闻……你的传闻也不比他少。原本好不容易被捂热的心里又悠悠荡荡地漾起丝丝冷意，透过目光弥散出来，把晴明看得无语凝噎。
“不许瞎想。”晴明夺了博雅手里的餐具，拦腰把人搂到身上抱紧，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抢先一步吻上去，挑开紧抿着的双唇，把柔柔的叮咛吐露给他，“要听话，别让我担心。要接我的电话，回我的微信，不许失联，一天都不可以。这是老板的命令，听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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